“一切打着杜子建弟子的微信营销讲师，都是骗子。 ”7月31日，在转发《揭秘微信灰色产业链：3人团队月赚500万》时，华艺传媒创始人、“微博营销教父”杜子建说。

    在上期“黄枪调查”中，本报对微信营销培训灰色产业链内幕的报道，在业内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众多业内人士向记者讲述其中种种内幕。“微信营销并不是新东西，和以前的网站营销、网络营销、微博营销一样，多是以忽悠为主。”一位业内人士对记者爆料称。

营销江湖利益乱战

    在“声明”中，杜子建强调表示“我（华艺）没有任何一个微信营销弟子。我自己都还在摸索微信营销。也从不敢在外面去说微信营销。华艺也从来没有主打微信营销。”并表示“你们要是被骗，请向我举报，只要打我旗号的，我一定在微博上扒他的皮。”

    不过，记者调查发现，仅仅在微博中打着杜子建旗号行微信营销培训的并不在少数。比如微博名为的“食神光头罗”，自称从事互联网营销12年，以运作餐饮行业微信营销培训为主，不仅在微博介绍和微信营销培训招生中，宣称自己为“杜子建得意门生”、“杜子建智囊团负责人”，而且每条培训招生都@了杜子建。

    从最新一条“光头罗”的微信营销培训招生广告来看，“光头罗”于7月19日和29日在上海举行了两场“餐饮微信特训班”，每人收费1280元。“我们合影横幅都是打的光头罗携‘杜子建智囊团’引爆‘微营销’，而且PPT展示了很多和杜子建的合影。”一位参加了该培训班培训的某餐饮企业负责人对黄枪说。

    对此，杜子建对记者回应称：“光头罗不仅是我的门生，还是我的合作伙伴，华艺上海店负责人。”显然，这与此前“声明”自相矛盾。

    针对杜子建所说的“华艺从来没有主打微信营销”，认证为 “大连市少儿道德建设实践活动指导协会副会长”的刘纯伟表示，在华艺三期招生海报中，有一段介绍“课程亮点”时如此介绍：“微博是开放的封闭营销，微信是封闭的开放营销，微博微信又称为快媒体，在华艺实战业务中此模块名气最大、口碑最好。”

    此前，黄枪从华艺内部获悉的大量材料亦显示，华艺“全网营销培训”就包含微信营销。而“营销教父杜子建”的收益方式，和其他营销讲座并无二致：常年开课，四处推销拉拢用户，以开办讲座卖票为主要收入，收费数千数万不等。 “杜子建并不懂传播与营销，属于典型的理论派，理论又不创新。”业内人士徽剑此前对记者称。

    但“理论派”同样看不上“实战派”，“总以为实战派埋头干活找不着北，又特别的事儿傲娇。然后两者又一起炮轰‘成功学’派是大忽悠。”一位拥有多年网络公关经验的业内人士对记者表示。

    此前，触电网创始人、营销界人士龚文祥同样发微博称：“刚才业界朋友爆料，深圳有个叫徐安达的原成功学培训师（陈安之弟子），刚进入微信培训，每月赚700万，业界传他微博微信都没有用过。他赚钱经验：1、以前成功学客户积累及销售网络；2、针对中小工厂老板，内容为你化2万元培训一天，反复只告诉你2句话，21世纪是微信世纪，用微信可成为亿万富翁”。 

    “所以，这是一个无序、混乱，忽悠为主的江湖。”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对黄枪说，为了利益，“营销大师们往往在网上吵成一团，都声称自己是最牛逼、最有效果的营销培训。但事实上，很多大师连营销都不懂，都是忽悠赚钱。”

    上述业内人士称，在7月初，多位 “营销大师”就进行了多轮口水战。先是鲁振旺与杜子建争论“微博和微信营销是竞争还是合作”问题，接着是 “万能的大熊”宗宁将枪口对准了搞了几十场微信营销的炎黄网络CEO管鹏“不靠谱”，管鹏则反击宗宁“搞QQ群做微信营销培训是靠忽悠案例骗钱。”

啥流行就忽悠啥

    对微信营销培训来说，冬天或许就要到来了。

    最新消息显示，阿里巴巴暂停了面向微信的第三方应用服务。这意味着，所有在微信上进行淘客创业的营销账号将面临致命一击。此前有消息称，一个粉丝达80万的微信公号，已无法群发淘宝广告消息。而腾讯也调整了微信公共账号的推送方式，封杀微信营销账号，并关闭后台群发功能。

    “大事来了，微信营销培训没法玩了。”杜子建说。根据记者此前调查，微信营销培训主要内容之一就是如何“群发淘宝广告消息”。

    不过，营销培训一些业内人士对杜子建的说法却有不同看法。“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微信营销没法玩了，也总有可玩的。”一位自称在营销培训行业浸淫8年的业内人士陈志美（化名）对记者称。

    “2007年培训网站营销，2010培训网络营销，2011年捣鼓电商营销，2012折腾微博营销，2013年忽悠微信营销。”陈志美说，对于网络营销培训来说，啥流行就营销啥，12114、移动商街、通用网址……2005年至今，自己做过的“培训项目”不下10个。

    在陈志美这样的业内人士看来，“微博营销也好，微信营销也罢，其实和其他网络营销没什么区别。虽然宣传方式、口号不一样，但手段都是一样。”他至今仍然记不清“营销”的具体含义，也不懂多少网络技术，但只要口号响亮，加上一定的口才和技巧，总会有一些人上当受骗。

    “看培训人数多少，一般几千元就可以参加，但也有时叫价上万元甚至更高的，关键看‘卖家’的需求和‘卖家’的忽悠能力。”据陈志美透露，他的培训讲座通常20来天一期，“会议讲座”、“头脑风暴”是最常用的方式，并且“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以电话通知、百度推广、短信群发、微博微信等方式，主要针对传统行业招生。

    “最重要的是演讲要激情澎湃、激动人心。”陈志美称，这是这场培训能否盈利的关键。通常来说，是由“专家”、“大师”上场大谈特谈，包装国内网络营销发展前景和优势，举一些子虚乌有的“神奇成功案例”，暗示自己公司实力的强大。为了让演讲激动人心，给参会人员打鸡血，会场一般有自己人带头鼓掌，演讲完毕也会有人带头当场签约，许诺当场签约礼品赠送、价格优惠。“通常来说，会议结束前的20分钟，是签单最重要时刻。那时候参会人员通常被忽悠得头脑发热，。”

    不过，陈志美只是他所在网络营销培训公司三个合伙人之一，目前所在公司员工有20多个人。“其中绝大部分是电话推广人员。”他也不愿透露8年间到底赚了多少钱，只是表示 “哪怕以后不再上班工作，凭借这些年来所赚，物质金钱方面也没有任何问题。”而据一位接近陈志美的人士透露，陈志美这几年凭借各种网络营销培训购置了多辆豪车，仅在2013年上半年就送给妻子一部宝马和奥迪A5。

人傻钱多好忽悠？

    “这行做久了，你会觉得很烦，很讨厌你的职业，你明知道什么都是作假，你明知道那些数据和案例都是复制粘贴，你还在不停的让自己说假话做假事。” 陈志美称自己有的时候会“良心发现”，“或许，这个行业该反思了。”

    据陈志美透露，他所在行业，除了杜子建、宗宁这样以“微博名人”身份半路起家者，大部分都是以前搞“成功学”培训、心态激励、销售培训甚至搞网络传销的讲师，“他们大多以陈安之等徒弟身份出现，抱着钱多、人傻、好忽悠的想法，一夜之间头衔全部包装为资深网络营销专家、电子商务专家。”

    就是这样一些“大师”，收集了一些网络上的成功案例，或者杜撰一些案例，再套上种种外衣，就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号称多少天轻松打造赚钱系统，或者瞬间提升300%的销售业绩，还有一些更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一位观察人士对记者称，“如果真有他们说的那么牛，那他们早就大赚特赚，成全球首富了，还用得着辛苦电话哀求你去听课？”

    “他们通常都会说一句话：网络营销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上述观察人士对记者称，哪怕是杜子建，在推销他的《微力无边》时，也多次公开表示“懂的人会当成宝贝，不懂的人就是不懂。”

    一位网友也对记者称，他此前参加了一个68000元的电商总裁班的培训，“大师”讲课风格是：我告诉大家一个秘诀，好不好？大家鼓掌。这位网友问了讲师两个每个电商人都知道的最基本的常识问题，但这位讲师却无从回答，因此自己拂袖而去。而其他传统企业老板心里觉得不好，但还一股劲地鼓掌，口头都说好。“花了钱，还不懂装懂，我觉得这挺悲哀的。”

    一位业内人士对记者称，他接触过很多老板，发现这些老板思维上就有很大问题。比如以为网络营销就是百度加阿里巴巴，以为网络营销不用花钱或者很少的钱就可以发大财；以为弄个微博、微信、APP客户就会源源不断上门；甚至以为开个淘宝店就是未来的亚马逊了。“我不知道是佩服那帮培训能忽悠，还是鄙视这帮钱多人傻的老板。”

    一位图书行业出版人对记者称，一些身处传统产业的中小企业很在意微博、微信等新玩意，担心自己落伍，或者希望借助APP、微信等新玩意实现逆袭。“实际上他们不熟悉微信、微博这些所谓‘新媒体’，内心又很恐慌，怕被市场抛弃，加上创富神话的刺激，很多老板宁愿花钱洗脑吃暗亏。”而这，也是网络营销培训往往将招生目标对准餐饮等传统行业的原因。

    “我有一个客户参加各种网络营销培训已经花掉几十万，除了不断的弱智培训，就剩下一个没销量淘宝店。最近他还要花几千元去参加微信营销培训，怎么劝也不听。”7月31日，一位读者对记者哀叹。

    花点培训钱还是小事，耽误了企业发展那才是大事。从记者调查来看，不少企业学员不明所以，在听取“大师”建议后盲目上马，结果是人财两的情况并不鲜见。比如参加过深圳某知名网络营销培训的某珠宝公司，在课上被“大师”忽悠了钻石小鸟、九钻网的成功案例分析后，听从“大师”建议，启动珠宝B2C平台建设，结果是几百万扔下去，连泡都没冒一个就踪影全无。可是外人根本就不知道，而培训公司还一直把它作为成功案例来忽悠其他学员。

    “网络营销是一个机会，但是门槛很高，需要从战略、网站平台、传播、数据分析、团队管理、项目运营等系统上的各个环节提升，才能获得成功。” 徽剑担心，

    在高额利润驱动下，无论是网络营销，还是微博、微信营销都越来越像一场变相的“忽悠大会”，并正在毁掉这个市场赖以生存的基石。“这个行业已经是病入膏肓，做得越多，客户也就越少，等到最后资源枯竭了，这个行业也就被市场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