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事先认定的失败

5月23日，柯洁与哈萨比斯、施密特首次合影

5月24日，柯洁射箭放松心情

      5月23日16点30分，新闻发布会结束后，柯洁在几位工作人员陪同下，往国际会展中心场外走去——这原本是一场五至六个小时的围棋对决，由于AlphaGO异于人类的落子速度，时间缩短了两小时。

      场馆外，是浙江乌镇磅礴了一天的江南梅雨，积水早已没过脚面。与柯洁一同随行的《电脑报》“AI与机器人（dnbai2017）”记者注意到，也许还是沉浸在与AlphaGo比赛第一局败北的失落中，柯洁打算一头扎进大雨中，所幸被人一把拉了回来。

      很快，平静出现了柯洁脸上。他先是轻声询问有摆渡车没有，然后对包括记者在内的周围所有人点头微笑致意：“各位辛苦了。”

      是微笑，不是苦笑。1天后，柯洁上午先是与好友、连笑八段在乌镇所属的乌村满面阳光的钓鱼、射箭、摘枇杷；傍晚时分，记者又在所住乌村的知青年代餐厅遇到了柯洁，这位19岁的围棋界第一人，与连笑和另外两位女性同伴安静享用着与记者们一样的晚餐。

      看上去，压力一朝放下，柯洁终于可以不用多去想明天（5月25日）的第二局比赛，安稳睡上一个好觉了。

      两天前，5月22日决战前夜，柯洁在深夜23点25分更新了“感慨万千”的微博，字里行间满是“悲壮”，他说“无论输赢，都是自己与人工智能最后三盘对局……拼尽全力，无论结果……”

      没人知道，决战前的柯洁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在10多天前，他凌晨1点半发微博，给自己泡了一碗面，说：“我泡的，是寂寞。”

      在外界的各种声音中，柯洁或许逐渐认识到，他是最后一个，相信自己有可能赢的希望的人了——1个月前，柯洁在微博中豪情壮志的表示“抱有必胜心态、必死信念，不会轻易言败。”

      很早之前，这就是一场全世界早就认定柯洁必输的比赛。今年4月，人机大战日程敲定后，聂卫平、古力、常昊、王小川、李开复、傅盛等棋界、科技界名人都先后表示了对结果的悲观，聂卫平话说的很直接：“柯洁水平与AlphaGo差距太大，将以0比3完败。”

      还有欧洲博彩业开出了盘口：柯洁获胜的赔率为1：8，即如果投10元，柯洁赢可赚到7元，而AlphaGo赢只能赚5毛。到了3月25日第二局开赛前，柯洁获胜赔率高达为1：11。

      实际上，就连不懂围棋，此前也未听说过AlphaGo的乌镇人员，在记者到达乌镇的当天，也下了“人怎么可能赢得过机器”的断然结论。而在比赛过程和比赛结束后，“AI与机器人（dnbai2017）”记者在几百人的观摩厅看到，没有喧哗与议论，甚至没有太多惋惜，人们几乎都是“果然如此”的表情——尽管，柯洁看上去只是惜败。

      回到一年前，无论是外界，还是柯洁自己，当李世石与AlphaGo人机大战之后，都把柯洁当成了守护人类智慧堡垒，也就是围棋不被人工智能彻底碾压最后的希望。 

      “在沦陷之前，它塑造了柯洁，为人类围棋留下最后的尊严。”2017年2月，著名围棋记者张大勇在他与柯洁合作撰写的《梦战》一书中这样写道。这本有关第二届梦百合杯细解的书籍，名字是柯洁亲自取的，详解了柯洁在18岁时，在梦百合杯从天堂到地狱的挣扎历程。

      1997年，这位当今围棋界第一人，出生于浙江丽水——或许这也是主办方将比赛场地放于乌镇这个全球知名互联网小镇原因之一。10岁时，他拿到第一个全国冠军；2008年，在中国围棋职业段位赛中成功晋级，年仅11岁即成为职业棋手。此后多次问鼎全国冠军和四个世界冠军，仅次于古力的八个。

      关于他的实力，用柯洁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正式比赛中，单盘8：2碾压李世石，李世石赢的两盘没有任何作用。”一直到2016年7月18日，世界职业围棋排名网站GoRatings公布最新世界排名，AlphaGo成为新的世界第一以前，柯洁已连续24个月雄踞榜首。

      但彼时，没有太多普通人知道柯洁，他在新浪微博的粉丝不到1万。那时，他的微博名叫“柯洁大棋渣”。

      一切改变从2016年4月，李世石完败AlphaGo开始。李世石首场战败后，柯洁发了条微博：“AlphaGo胜得了李世石，胜不了我。”这句话，让这位少年天才成为颇受争议的超级网红，他的微博粉丝一夜间增加了数十万。

      那是AlphaGo第一次公开亮相，在算法上还存在一些漏洞，也在第四局中连出数手“臭棋”，让李世石扳回一局。尽管柯洁此后称“AlphaGo超乎自己想象的强大”，但仍主动向AlphaGo下了战书：“来吧！管你是阿法狗还是阿法猫！我柯洁在棋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让风暴再来的猛烈点吧！”

      这位豪言壮志的少年或许还没意识到，李世石很可能将是唯一赢过AlphaGo的人类。